第五章 隐藏的真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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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为什么下毒?”冷无双冷冷道。
冷无双紧抿双唇,眼眸里火光一片,怒气腾腾,脸色虽然苍白,倒也显得精神,“你,下去。”
她再也没有任何反抗,捂着胸口,眼泪汪汪的看五十郎,咽下冲到嗓眼的热血,哀怨道:“你,很好……”
“还有,无双的剑劫最近就会发作,五十郎,你帮我好好的守着他,不要让他逞强。”大夫人眼泪汪汪,隔着马车和五十郎最后话别。
三夫人吓的倒退了两步,握住老庄主的手,颤颤发抖,却异常勇敢的拒绝道:“我不会说的。”
五十郎傻乎乎的蹲地上,毫无反应的看她抓来,连眼睛眨也不眨,心下动了无数个念头,终究身形动也没有动,反正无双公子说了,中一次也是中,中两次也是中……,破罐子破摔了……
的确是三夫人,那坛子里的东西,竟然是只极为丑陋的赤红色蛤蟆,当初红银霜断气的时候,曾经嘱咐过她隔两天便要灌一些血进去。
顺带放跑了那只蛤蟆。
冷无双早已经脱力,如果不是勉强用手里的灵犀剑撑住身体,估计早已经跌坐在地上。
“无双,那我怎么办?”五十郎指着自己的鼻尖,问冷无双,自从厨房那件事后,她对冷无双的依赖已经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。
“他当然稀罕,”三夫人冷笑,“当初他知晓,那赤练蛙可以提升自己一甲子武功时,他便动了夺取的心理。”
嗖,冷无双的脸一下子降温到零下一百度,飞起一脚,奋力踹出,踢飞五十郎,然后转身默默的爆走。
“哈哈哈哈,冷无双,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剑气微涩?”三夫人笑的猖狂,满脸的毫无畏惧,“不过,我没有想到这个时候,你仍然还敢用内力。”
“我知道了,”五十郎跳起,半蹲上圆凳拍桌,眯起眼睛,一字一顿,“真正的凶手是哪个!”
池里的美男嘴角抽搐,捏住密信的手,抖的跟中风一样,然后默默的将手里的纸团揉成一团,夹于食指间,面色铁青的朝天一弹……
一寨人的性命都压在了这坛里的东西上,现在东西没有了,他们彻底绝望起来。
冷无双暗地里深深长叹,站起身,淡淡道:“我不相信这个世上有冤鬼,所以,凶手只会在我们之中。”
两个苗人看到小坛自然非常开心,接过来打量之后,也再次确定了是本寨的压寨之宝,并无不妥。
一下子被她扑倒在地上,苍白着脸看过来。
三夫人的泪一下子滑下,脖子突然靠上冷无双的剑,十指青青向无双探去,全然不顾脖子里血液横飞,竟然是一幅同归于尽的样子,大夫人大惊,抽剑掠来,始终慢了一步。
三夫人当然不知道这么多,所以当她第一天揭开坛子的时候,看到坛底那只小小的赤红色的蛤蟆时,一下子吓的丢掉了坛子。
那个小小的黑坛早已经被人打开过,里面存放的东西,也早已经失去了踪迹。
所需要做的便只有一事,那便是三方对质。
不该是这样的,她越想越气,突然就暴起,十指青青向五十郎抓去。
这些年一直追寻红银霜的踪迹,风餐露宿,无数的白眼相加,让他们两尝尽了苦头,自己的寨子本来是个世外桃园,大家都是和和睦睦的,从来没有有过人会想到要用镇寨的宝贝去炼制强蛊。
“无双,”五十郎死死的巴住冷无双,像八爪的章鱼,从他怀里探出头来,忐忑不安的问:“你不要紧吧。”
好在五十郎从小就听惯了花言巧语,别人对她冷淡一点,她反而觉得这个人是挖心挖肺的对她好。
五十郎倒退一步,猛地蹲下,双爪抱头,突然大叫:“大家快遁,他们要杀人灭口啦……”
眼见着青绿色手指就要抓上五十郎的脸,突然,从后面探出一节剑鞘,巧妙的勾在五十郎的衣领上,唰的一下,五十郎就被挂在剑鞘上,飞了出去。
因为红银霜并没有告诉她,所需要的血要兑上磷粉,因为苗寨的人一旦出生,都会去寨里的寨长那里祈祷,然后,由寨长取出压寨之宝,为新生儿祈福,一旦祈福成功,孩子的血液里就会有淡淡的磷光。
“无双……,难道……”五十郎捂嘴,视线穿梭在三夫人和冷无双之间,眼泪汪汪,“难道……你和三夫人有一腿毛?”太乱|伦了,这简直就是华丽丽的母子恋,虽然冷小少爷不是三夫人亲生的。
柔弱中带着坚持,使她比平日里更美上几分。
“成王败寇,”三夫人疲倦的闭眼,泪水长流,或许很快便可以看到自己的儿子了,这样辛苦试药的日子,就要结束了,“所以,我不会再抱怨什么。”
她的眼里射出世上最怨恨的眼光,恨不得自己的目光能化作一把一把的小刀,将冷无双的肉一刀一刀的给割下来。
默……
最后的话,三夫人说的非常含糊,带着惆怅和怨恨,她永远的闭上了眼。
眼见着她的青指就要探上无双的胸,冷无双却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,他的脸更加苍白几分,呼吸凝滞,眼带痛楚,从他的嘴角溢出丝丝血丝。
大夫人叹气,耐心的回她:“庄里的人,都是这二十年里陆续进来的,原来的人,在那场拼死搏斗里,死了大半。”
这里的人或直接或间接都受过冷老庄主或大夫人的恩,对他们的敬仰,已经是根深蒂固,三夫人这样的怒骂,很快便有人跳出来,怒斥道:“胡说。”
雪白的肌肤上,是一条一条蓝色的筋状物,蜿蜒曲折的布满了她整个身体。随着血液的流过,一跳一跳,狰狞可怕,像是无数的蓝色小蛇盘蜒在她的身体上,吐着红信,就要开始游动起来。
“红银霜,你为什么要特别针对无双?”大夫人提剑问道,“这些年,就算你刚刚说的有半分可信,我自认为我们母子待你不薄。”
“20年前,你们只知道,他为了我,红颜一怒,拼死和苗疆的来人搏斗,可是你们又怎么会知道,他竟然存了夺我寨圣宝的心。”
“好,我今天便告诉你们,你们的好庄主,当初对我做了什么事?”她一面冷笑,一面猛的撩起衣服。
“无妨,”冷无双凝神,将剑尖又送去几分,“对付她绰绰有余。”
三夫人半坐在地上,发丝微乱,眼神里有着寂寥,低笑,“我倒是无所谓,反正你们中了我的毒,这么一群人殉葬,倒也壮丽。”
“那为什么你会忍受20年的光阴,到现在才动手报复。”
自己一开始就不该高估五十郎的智慧!
那些慢性的毒,一次比一次下的多。
“那后来呢?”五十郎好奇的问,完全把大夫人的回忆当成了故事会,一面问一面皱眉思考,“到底是谁动了那坛子的东西?”
当冷无双快意江湖时,自己的儿子却不知道是怎么样一种光景的活法,被自己的父亲囚在小小的屋内,来要挟自己的娘亲。
就连冷老庄主也因为中了圣域尸油的毒,不出三年就撒手人寰了。
她实在服不下这口气。
冷无双这次却并未生气,他的眼眸闪闪,正盯着擦身而过,正迈脚跨门槛的二夫人,突然,冷然道:“二夫人!请留步!”
两个苗疆的人虽然心里恨恨,但是为了从大局,只得咬牙应下。
“我是阿母路途上收的义女。”她娇羞的解释,眼神转过冷老庄主,含羞笑道:“我没有跟你说这些,是因为我和阿母后来还是分开了。”
三夫人很快就被请了过来,莲步轻移,走两步都要喘一喘,好容易到了前厅,没有说话,先扶着门框,平复了喘息才走进来。
就连大夫人听到五十郎一问,也捣上嘴巴,泪水盈盈的问:“无双,是那样么?”这两人什么时候暗度陈仓的,太华丽了!
她这话一出,将众人都惊了惊,旋即便升起满腔的怒气。
冷无双压下心里狂躁的怒气,临空挽起一朵剑花,最后一招正是醉若流云的最后一式,像一只优雅的丹顶鹤,优雅而高贵的探身,斜斜的指上三夫人的脖子。
冷无双的眼抽了抽,然后头低低的垂下,周身的气温陡然降低,从他身上散发出强烈而刺骨的冷寒,手缓缓的伸到自己的肩处,一点一点地拉出青剑。
五十郎缩到了冷无双的背后,只探出个脑袋,“那么二夫人呢?”
所幸大家中的都是普通的毒,除了五十郎,大家的毒都一次被拔尽。本来肉灵芝丸是绝迹的好药,估计世上仅有的都在了这里。
他们说话间,大夫人已经制服了三夫人。
“就只有我,还带着毒。”五十郎的情绪一下子低了下去,松开扶住冷无双的手,一个人躲在墙角对手指。
“无双,你是不是逢劫?”厅外的大夫人一下子紧张起来。
啊,这样啊,五十郎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,拍着胸脯笑眯眯:“这样我便放心了。”
默……听的专心致志的众人,全部默然以对,无言的看着五十郎。
车里静坐的冷无双,闭着眼睛如老禅入定,听见五十郎信誓旦旦的保证寸步不离自己,忍不住唇角微微的扬起,不过在五十郎缩身回车的一刹那,他又恢复了冷冰冰的一副样子。
“或者我该叫你……三夫人?”冷无双眉眼如霜,眼眸黑亮。
因为那个孩子,自己便要忍受这所有的一切。
三夫人冷笑,悲戚道:“你们没有对不住我,但是他是那个人的儿子,我便咽不下这口气。”
想来想去,也只有卸剑山庄的人接触过圣物。圣物必定仍然还在卸剑山庄的某个人的手上。
“二夫人,可以借你的香囊给我看一看么?”冷无双渐渐靠了过去,缓缓地伸出手,修长的手指微微的向上微弯,一副恳切索取的样子。
却生出了两种极端不同的命运。
言下之意,中一种也是中,中两种也是中,所以死猪不怕开水烫,这里最需要担心的显然不应该是她五十郎。
池边的仆人冷汗一道,继续解释:“少爷,这只鸽子我认得,他的外号小五十,是为了纪念当初买满50只鸽子的纪念,说起来,这只鸽子又贪吃,又嗜睡……”
这次,冷无双没有劈开五十郎,他的眼眸闪闪,流光溢彩,从唇畔溢出一丝轻笑,很轻很浅,像夜间偷偷绽放的幽兰。
“因为我恨你们,恨你们中原人的伪善。”地上的三夫人怒气一下子就爆发出来,挺直脖子,又贴近冷无双的剑更近两分:“你和你的老子一样的伪善,却偏要做个君子的样子。”
“大夫人不要着急,不出一炷香,大家都可以相聚了,”三夫人缓缓地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,一副坦荡荡的样子,笑声柔柔,“我本来想,大家就这么悄悄的睡过去,也不枉大家这么多年相交一场,不过,终究给小公子识破了。”
她的声音本来就很娇弱,这么一哭,真的梨花带雨,让冷老庄主不禁心也揪了起来,更加温柔的问道:“那么她有没有交给你什么?”
大夫人叹气,回她:“是三夫人。”
可惜美景很快便被打破。
厅外大汉们立刻忘记了中毒这码事,哗哗哗的鼓掌,连大夫人都抬袖擦了把眼泪,这孩子,由乱|伦之路,导向正常了。
现在只有42个人。
调皮的定义,在五十郎的脑海里,是等同于智慧二字的。
大家都沉默的站起身,五十郎发现,每个人的身上都配上了武器,有刀有剑甚至还有鞭,这些都是平时大家刻意隐了的。
“那好,既然大家都累了,暂且回去收拾一下,从今天开始,我们聚集在一处,不能再分开,所以大家回去尽可能把要用的东西收拾好。”大夫人站起身,心力交瘁的样子,还带着一丝伤感。
冷无双瞪眼,怒:“谁允许你叫我无双?”他满脸冷淡,甚至带着不耐,一副我和你不熟的样子,让五十郎的气立刻不顺起来。
为了提升武功,获得传说里百毒不侵的体质,冷老庄主从红银霜那里骗得了苗寨的圣宝。
虽然冷小少爷依然满脸波澜不惊,眼眸如星,薄唇轻抿,但是明显的,额角有豆大的汗水,一滴一滴顺着他白玉般的皮肤流淌下来。
除去无辜的五十郎,那么庄里的41个人个个都有嫌疑。
留下一屋子的护院丫鬟,看着从桌底爬出的五十郎,目瞪口呆。
她20年来,每每看到大夫人看向冷无双宽慰的眼神,就会从心里流出血,自己的孩子,也该和冷无双一样的大,一样的俊俏吧。
大家都静下来,听她发问。
笑到一半,突然一下子静下声来,眼泪汪汪的看向冷无双,可怜兮兮的流泪:“无双,我这么聪明会不会秀顶……人家不要啦……”
低低的盘旋了两圈。
强大的气场顿时笼罩在五十郎的头顶。
她不服,她死也不服这口气。
加上先前的那一坨,像朵大|波斯菊盛开在洛大少爷的头顶。
留下的只有三位夫人,死去的老刘,周一刀和碧荷。
冷无双的眼溜过五十郎,最后落在她腰侧的灵犀剑上,暗暗的长叹口气,果然就要被拴在一起了么。
在淫笑……在淫笑……
她这话一说,在场的三个人都皱起了眉。
三夫人,已经死去的三夫人?!
五十郎吃瘪,立刻自己将手里的馒头塞进了嘴,然后眼睛骨碌骨碌的看向冷无双。
三夫人的攻势越来越激烈,无双小公子始终单手背在后面,应付的游刃有余,五十郎在横梁上怒吼鼓掌:“无双,为了男人的自尊,飞了她……用你劈黄山的力量,劈飞她……”
大夫人的剑一下子就垂了下来,三夫人的恨意那么强,不像有伪。也就是说,她说的话很大一部分可能是真的。
“穿上。”冷无双将披在身上的披风远远的扔了过去,冷澈的眼不带任何表情:“路途很远,我不想和病鬼上路。”
“你为什么要扮作瑛瑛?她人在哪里?”大夫人问道,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。
“这一身,便是他拿我试毒的证据。”
可惜它只能解普通的毒,蛊毒却是怎么也解不掉的。
“我那时有了身孕,孩子只比冷小少爷小三四个月,”三夫人恨恨的看向冷无双,“他为了让我帮他试毒,竟然全然不顾我的孩子,七个月就将他催生抱走了。”
他的剑劫提早发作了。
“无双,无双,无双……”他不让叫,五十郎偏要叫,一口气叫了最起码十声。
“卧倒!”五十郎定了定神,从三夫人身上高高的跃起,脚踏在三夫人的胸椎上,嘎达嘎达,不知道将她的肋骨踩断了几根,向冷无双再次扑了过去。
“让我,让我先问个问题!”五十郎的心立刻变得苍凉无比,她反手推开围着的众人,很努力的挤进去,哀怨的问道:“三夫人……”
虽然红银霜的为人自己不知道,但是,三夫人既然要保全这个坟墓,如果能将苗疆的寨宝完璧归赵,而又不毁掉自家三夫人义母的坟墓,那是最好。
“她在卸剑山庄?”池中的人从水里站起,如缎的长发直披腰间,带着水珠的脸庞,透着些许桃红色,异常的娇艳。
“找药,镇毒,去苗寨。”他的话一向不多,说出来的话简洁明了。
“少爷,是信鸽。”池边的仆人慢条斯理的举过白色的浴巾。
一个骄傲若天边的云,一个却被当成了囚徒,压到了地底。
那两个苗人一下子扑了过来,神情狰狞的问:“那么夫人可否告知我们红银霜的坟在哪里。”
三夫人再次泪流满面,那不叫稍稍好不好?
她不过在自己身上弹跳了两下,自己的肋骨都断了七七八八。
将性命都赌在了最后一搏上。
那种失去自己骨肉的痛,缠绕了自己20几年。
路途很远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出乎意料,水中的男子并未生气,反而开怀大笑,黑亮的眸里满是开心,“五十郎,居然有跟你一样的动物。”
本来沉默着的众人,情绪立刻激动起来,将三夫人紧紧地围在了圈子中间,五十郎立刻捂住小嘴,眼睁的老大。
“你怕什么?”冷无双冷冷的看了她一眼,道:“反正你也已经中了毒。”
至于怎么灌,三夫人完全不知道。
三夫人呆滞了一小会,立刻很严肃的回答她:“你当我红银霜什么人,那些不上档次的药,我从来不用,”顿了一顿,拍着胸脯跟五十郎保证:“我敢打包票,你死的时候,一定是漂漂亮亮,面目如常……”
那只盘旋的白鸽,羽毛微抖,屁股一撅,竟然将一团白花花的鸽屎拉在了美人的头上。
“她服毒了。”被五十郎巴住的冷无双,稍稍的恢复了点体力,半靠在墙壁上,冷淡淡的说。
自己的枕边人真的就像她说的那样,手段毒辣,卑鄙无耻。
太强大了,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这么强大的武器了。
三夫人吓的后退了两步,躲在了冷老庄主的后面,细声细气道:“你们肯定恨死了阿母,我若告诉了你们她的坟墓所在,你们定毁了她的坟。”
那些年来,每每碧荷端着黑乎乎的汤汁,冷冷的看自己喝下的时候,自己心里的恨就更加多一分。
大家都无言的看她,好象这种时候,该问的不该是这些吧……
三夫人凝神定气的歪头想了想,突然道:“有,有一个小小的坛子,封着口,我见阿母很是喜欢,便随她一起入了葬。”
果然被砸落的是只肥大的白鸽,双脚被美男夹住,眼神无辜……
冷无双胸口的气稍稍顺了顺,撑着剑,慢慢踱到五十郎的面前,伸直食指,然后屈起,一下子弹在五十郎的额头,傲气万分道:“有我在此,不会有事。”
“你为什么要下毒?”大夫人冷冷的问,手指摁在自己的青锋剑上,“老庄主为了你,中了苗毒,你不念旧恩,也该想想这些年大家风风雨雨一起捱的时光。”
他们的脸上,一个带着面具,一个画满了红符,情绪激动之下,更显得有种陌生难言的诡异感。
杀伤力比习武多年的人还要强百倍。
众人怒目,恨不得跟无双小少爷一样,单手劈飞五十郎。
指着冷无双,恨恨道:“我好恨!”
冷无双的脸更加冷了几分,索性拿起放在桌边的馒头,狠狠的照着五十郎的口塞了过去。
这下连房梁上的五十郎都看出不对劲了。
五十郎依然章鱼状巴住冷无双,无视冷小少爷的怒火,转过头,很羞怯的笑:“那个,三夫人,稍稍踩了下你的胸,对不住!”
五十郎一下子心情大好,立刻变身,一个熊扑,手脚并用,继续缠住了冷无双,笑眯眯的点头:“我信你的。”
想来这个女儿连苗疆的人也不曾见过。
仰着头的五十郎,像一个无条件信任主人的宠物狗,就差身后多出一条摇动的尾巴,大眼眨巴,小嘴咧开,笑的正开怀。
他的神情带着傲气,仿佛不是在安慰五十郎,而是向五十郎重重的许下了一个诺言。
池里的美男,听到了五十二字,两眸闪了闪,垂下头去,和手里的鸽子那双无辜而痴呆的眼对视,然后轻轻笑出声来:“又贪吃,又嗜睡,果然真的颇像某个人的习惯,”一面轻笑一面轻轻松开捏住鸽脚的食指,“看在你有个好名字的份上,我饶你这一次。”
“三夫人,你为什么要下毒?”
他这么一叫,大家都回过头来,怔怔的看他。
虽然这两个苗人被红银霜骗过,三年来为了追寻她也吃尽了苦头,但是多年来纯朴的民风让他们从骨子里透着一种憨厚,住下的日子里,竟然和庄里的各位处的颇为和谐。
五十郎这么一扑,他自然再也没有招架的力量。
她一向文静有礼,对人和和气气,极少发怒,这么厉声的斥责还是第一次。
那个小坛只有巴掌大小,黑黑的,坛口被厚厚的牛皮封的严严实实,坛子上面满是符咒,整个坛身被做的很是古朴,掂在手里,有一些分量。
大声道:“我会好好守着他,寸步不离他的身。”
“五十郎,你要帮我好好照顾双儿。”大夫人拉着五十郎的手一遍又一遍的交代,大到冷无双的脾气习性,小到冷无双的饮食习惯,无一不涉及。
“为什么不告诉我们?”那两个苗疆的更是愤怒,如果不是冷老庄主面色不愉的拦住,他们两个几乎都要扑了上来。
“无双,”看到冷无双面色苍白,嘴角溢血,五十郎大惊,想也不想弓起身从横梁上跃下,又准又狠,一屁股摔上三夫人的头,三夫人万万没有想到,五十郎会从横梁上跃下,直被她砸的眼冒金星,口吐白沫。
是众人飞快奔走的身影。
三夫人突然仰天大笑起来,笑的浑身颤抖。
所以只能抢在被砸晕之前先吓晕过去……
众人一幅恍然大悟状,难言而暧昧的目光跟着五十郎穿梭。
“将肉灵芝丸都分了吧。”大夫人摆手,将手里的瓶放在了最近的一个丫鬟手里,“一般的毒,都可以解掉。”
大家都屏其呼吸,就连冷无双也微微侧过脸来,作倾听状。
二夫人的脸一下子变的苍白,结巴道:“什么香囊,我从来不用香囊,莫不是佛堂的檀香味。”
“凶手就是……苗疆的冤魂!”五十郎仰天大笑,手舞足蹈的自得:“哈哈哈,我真是太聪明了。”
颤声问道:“两位可是来找阿母的。”
萧老爷的头顶是没有毛的,所以四季帽子不离头,五十郎小的时候,每次不听话,家里的姨娘就会吓唬她:“五十郎,如果你再调皮,就跟老爷一样秃头。”
从篱笆外呼啦啦飞来一群雪白的鸽子,全部停在了落霞山庄的温泉边。
“无双,我们去哪里?”
冷家的剑,的确天下无双,但是每个习冷家醉若流云剑的,都会有一个剑劫,如果不能堪破最后一式,就会渐渐走火入魔。
看见前厅里的两个苗人,不禁打了个哆嗦。
武功好又怎么样,是人都会有不满足的时候。
本来,事情倒这里,也算是美满的结束了。
“而且只有可能是知道20年前这件的人,”五十郎插话,这次冷无双没有狠狠地瞪她,只是从鼻腔里冷冷的哼了一声,道:“废话。”
倒栽在屋顶横梁上五十郎,无言的倒看着满面寒霜的冷无双。
因为谁都知道,那个小小的坛子里,有全村人的命脉,牵一动百。
“你下了毒?”
想到这里,冷老庄主提议到:“我有一个折中的方法,可好?”
本来,那两个苗人就是认死理的人,一旦认定了事实,更加不依不饶。
从一开始,它就是大夫人的陪嫁。
他们是兄弟啊!
等到第十四日上,取小坛的人才风尘仆仆的归来。
长臂一勾,卷着五十郎的腰,就将她拽了过来,然后冷冰冰的同自己的母亲言别:“勿送,回庄。”
池边的鸽子,挤作一堆,咕咕作响,有一只肥肥的被挤的滑出了台阶,呼啦一下飞上了天。
三夫人下了毒,大家都会惊慌,唯独大夫人镇定异常,这和这瓶肉灵芝丸是分不开的。
于是,她心里如天神一般存在的丈夫,突然就多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,多年来的信仰一下子倒塌,她整个就像失去了支撑,一下子老了十几岁。
果然,扮作二夫人的三夫人直起了身,极为妩媚的向冷无双瞄了一眼,声音立刻变的甜丝丝,软绵绵:“我说小公子的眼力,倒是一日比一日要利了。”
池边的仆人立刻鼻血两升,脑部充血……
他这么一说,对面的两人立刻接着道:“那么红姑娘,我们寨里的银霜现在何处?”
“不可能。”大夫人打断她,一脸的怒气,“老庄主的武功在整个江湖上都是数一数二的,他绝对不会稀罕你们蛮族的东西。”
一般冷家的前辈,都会到四十岁左右才逢剑劫。冷夫人本来对冷无双单擒三夫人,颇有信心,却千算万算,没有想到他的剑劫会在20岁就出现了。
芳香而轻浅。
这20年来,山庄越来越萧条,加上大夫人一贯奉行低调冷处理,很多事情,都捱的很艰辛。
池边的仆人终于受不了打击,一个白眼翻上,立刻晕了过去。
“好,你说。”苗疆的两个人冷冰冰的看向三夫人,咬牙切齿。
然后双手抱头,作嚎啕大哭状。
岂料,过了两周,那两个苗疆人去而复返,怒气冲冲的宣言要同卸剑山庄同归于尽。
刹那间,围住三夫人的众人做鸟兽散状,齐奔到了厅外,无比鄙夷的看向冷无双和三夫人,所有人的眼里一幅奸夫淫|妇勾搭成奸的样子。
她的声音娇娇弱弱,未说话,泪水就已经在眼眶里转来转去,本来对面的两个怒火异常,听她这么一问,惊讶万分的问:“红银霜有女儿?”
五十郎眼泪汪汪的抱头,习惯性下蹲,开始努力的回忆,认真的揣摩……到底什么时候,自己又得罪了无双小少爷呢……
三夫人的嘴角抽成了中风,眼神由恨意转为了幽怨,唰的射向五十郎。
冷小少爷擅长缩句,于是说出来的话发生了质的变化。
尤其是大夫人,还跟着他们学了好几种他们寨里腌制咸菜的方式。
声音带着磁性,让人听了从心底舒服,像品了一杯上好的茶。
从池中伸出一只带着水珠的手臂,修长白皙,像上好的白玉,若隐若现的在水气萦绕的温泉里,白臂的主人轻轻应道:“嗯。”
好吧。山不来就我,我便就山。
然后,拖着脚步,犹如游魂一样,走了出去。
仆人立刻惊慌的看向池中的人,期期艾艾的解释:“这个,少爷,最近鸽子都在吃玉米,偶尔两只拉肚也是很正常的……”
这个主意出的也的确中庸。
知道她面目的人就更为稀少。
冷无双冷笑:“二夫人在哪里,那便要问三夫人。”
笑着笑着,不多时,他便沉静下来,顶着满头的鸽屎,洛锦凤对着岸边的那只肥肥的大白鸽出神,嫩红的唇微微的弯起,眼神里满是温柔的笑意。
他们这么一问,三夫人的泪立刻掉了下来,悲戚道:“阿母在来皖南的路上已经去了。”
冷老庄主护住三夫人,暗暗的皱眉,想了想刚刚二人恶狠狠的样子,心里面不禁偏向了自己的三夫人。
“哼,”三夫人掉头,看那个跳出的人,嘲讽笑道:“你进庄多久,你了解冷老贼的真面目?”
五十郎身上的毒,需要先服用能够缓解毒性发作的药品,然后,才能有体力和他上苗寨取药。
既然对方一副信誓旦旦,冷老庄主自然没有道理再辩解下去。
如同心底永远不能结疤的伤口,稍稍一碰,就会汩汩的流血。
冷无双闷声在一旁冷冷的听,时间久了,耐心渐渐磨尽。
多少年来,它成了压箱的宝贝。
他们将这种磷光称之为圣光。
大夫人也渐渐立了脚,转过脸来,满脸惊讶的看向二夫人。
冷老庄主走过去,握住她的手,温柔道:“这两位是来寻你义母的,你知道什么便告诉他们。”
明明很有情意的话,到他嘴里,永远是冷冰冰的。
所以,任何事情都没有那个小坛子来得重要。
“你不能碰她,”冷无双横剑,怒道:“她是我的人……”
所以她今天会哭的如此惨烈。
五十郎从马车里再次探出头来,用力的点动。
其实不要说她的女儿,就连红银霜本人,他们也不曾亲眼见过,他们寨里常年女性带着面具,这个红银霜早年跟寨外的人学蛊术,一直不在寨里。
“无双,这下我们都要死了!”她的眼泪又开始浮起,闪闪发光,在眼眶里打转。
她的眼闭的紧紧,睫毛长长的盖了下来,面上似乎还露出了一丝笑容,一缕血丝从她的口里缓缓地渗出,黑而透红。
一片寂静之后……
说来也奇怪,被五十郎这么一跳,一扑,他胸口的痛楚竟然减轻了几分。
她的语气里渗出浓浓的恨意。
这么一住便是大半月。
怎么能不晕呢,自家少爷有洁癖是全庄都知道的。
“这种毒,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,比如长疤变形,面目全非……”
所以,他和她有太多的时间相处。
其实这话应该这么说,她是我要负责解毒的人!揍也不劳驾您的手……
果然,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。
眼睛鼻子都给她笑成了一团。
显然又想起了过世的老庄主。
“那为什么庄里的人都不知道那件事?”五十郎继续发问。
那只肥大的呆鸽,刚一被放下,就立刻停在了美男的头上,抖翅撅臀,继续奋战,拉下了更大的一坨白花花的鸽屎。
虽然是问句,但是冷老庄主却用上了肯定的态度。
远远的,卸剑山庄门口,装卸行李的五十郎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,涕泪交加的,用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鼻子,将她那只小小的鼻子揉的红彤彤。
五十郎呆住,难以置信的揉眼,然后,扭头仰天大叫,“无双公子被三夫人附身啦,他居然在淫笑……”
冷老庄主微微一沉吟,道:“二位可否在我们卸剑山庄多停留几日,我命人快马加鞭,寻了贵寨的寨宝回来,这样既尽了阿透的孝义,也解了贵寨的危机。”
三夫人简直要泪奔了,不是这样的啊,自己本来设计了无数华丽的场景,配合惊悚的烛光效果,带上自己声泪俱下的痛诉以往,然后狂风暴起的屠杀,按照自己的剧本发展,众人的目光应该是惊悚,很恐怖的……
所以,五十郎,你不来找我,我便去找你……
温泉很暖,美酒很醇。
时间很长。